《向设计提问》第四集导演手记：空间如何引发变革？

来自该集导演郑苏杭的手记：

各位观众，我是《空间，让改变发生》的导演苏杭。当我写下这篇导演手记时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这部影片终于完成的满足感。这个作品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，我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个艰难前行的瞬间。在这里，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些拍摄制作过程中的趣事和所思所感（绝非试图掩饰那些痛苦的时刻！）。

在片中介绍的第一位人物，梁骥，也是我通过线上沟通后立刻确定要拍摄的对象。原以为关于“厕所”的话题可能只需四十五分钟就能结束通话，没想到我们聊了整整两个小时。最令我着迷的是梁骥老师的一个私人相册，他称之为“反人类的设计”。从他周围的环境说起，包括不符合观看习惯的指示牌、让残障人士容易摔倒的楼梯、昂贵却能烫伤人的豪华厕所等等。在他既无奈又幽默的吐槽中，我开始理解他对厕所设计的专注——即以人为本，从使用者的实际需求出发进行设计。

同时，与梁骥老师的交流也让我深思：究竟是谁在为我们设计厕所？特别是在一些特定场合，女性经常面临的问题——排队。梁老师对此给出了解答，因为大多数厕所设计是由男性完成，没有考虑到女性因生理特征带来的不同需求，因此设计逻辑不应只关注面积大小，而应注重使用时间。梁老师对厕所的研究和关注始终如一，他甚至会在社交媒体上搜索相关的吐槽，并认真回答陌生人的提问。（绝无鼓励大家创建厕所吐槽账号以吸引梁老师注意的意图！）

如果你在观看我们的影片后有机会使用北京胡同的公共厕所，希望你能注意到其中的设计细节。但如果你不幸经历了不愉快的如厕体验，那么恭喜你，将更能体会到设计一个不起眼的厕所的重要性。实际上，这类厕所设计是一个庞大的工程，涉及多方面的协调与沟通，设计师的能力并非万能，因此提升全民的如厕体验，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关注和努力。

在拍摄朱竞翔老师的过程中，我经常感受到：他真心想教会我们如何建房子！这实际上也是朱老师及其团队研发轻型建造系统的目的之一，即用最节省时间和劳力的方式让普通人也能建造房屋，而且这些房屋真正能够解决问题。朱老师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，他在幕后用设计的力量调动所有环节为人们服务，在这一过程中，所有参与者都能从中受益。

我们在港中大的布景过程中，只要朱老师在场，他总是乐于助人，亲自动手帮忙。尤其是当布景遇到难题时，就可以看到朱老师开始沉思，大脑迅速运转，寻找一种既能快速实现场景又能保证拍摄效果的方法。无论是爬上桌子调整灯光，还是迅速搬运木板到合适的位置，他的亲力亲为展现了一个真正“解决问题的人”的形象。

提到朱老师设计的童趣园，还有一个巧合。多年前，我们几位小伙伴拍摄的影片中出现了童趣园，这是我们第一次听说这个空间，后来我们团队的另一部纪录片《但是还有书籍》第二季中也出现了童趣园，而这一次，我们拍摄到了童趣园的设计师本人，这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个闭环。这也表明，童趣园已经在许多村庄中得到应用，我们甚至认为，童趣园服务的人口数量可能远远超过了朱老师保守估计的数字。

最后，让我们来谈谈拍摄张唐的故事。这位主角的心路历程，可以说是世界上另一个我。正当我深陷于制作这部片子的痛苦之中时，张唐也在经历她的迷茫。难怪我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张唐面对我们镜头的真实讲述，也改变了这个故事的走向。

起初我以为对这个故事的预期，只需通过几次拍摄和设计就能实现，然而在首次采访中，我们才真正意识到社区设计给设计师带来的挑战。而对于影片的呈现来说，我们会考虑观众是否更希望看到一些成功、有明确结果的设计呢？但这些所谓的成功结果，都是人们能看到的作品。我相信，世界上一定有无数设计师在不同的角落与他们的设计作斗争，这个过程绝非易事，那么为何我们不能展示这些挣扎的过程呢？即使我们还未见其结果，无论好坏，背后的思考和努力过程被大家了解，也是有意义的。

因此，我们也遵循了张唐面对的实际情况。比如，我们很想拍摄到居民议事会的过程，但实际上当时二巷的计划并没有进入新的讨论阶段，所以我们想了一些其他的视觉表现方式来还原这一过程；当我们试图尽可能地展现二巷的自行车棚的独特之处，希望表达出这个空间对附近居民的意义时，却发现车棚本身也存在着设计师与居民之间的矛盾。既然这样，我们就顺应这个冲突，深入挖掘设计师的内心思考及其后续的解决方案。于是便有了现在影片中二巷的故事，我也非常期待二巷的未来。

幸运的是，我们的影片也等到了花开的时刻，从反光的棚顶到安装了花槽、共同播种，再到种子陆续发芽，直至花朵盛开。